陈砚舟贴着货架边缘往前走，冷冻柜的金属面映出他半张脸。
红光一闪一闪，照得视线发花。
他眯起眼，左手按住左臂绷带，那里又开始发紧。
玉坠还在烫，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片在胸口。
前面是泡面区，货架倒了一地，袋装面散得到处都是。
他蹲下身，听见一点声音——不是脚步，也不是低吼，是呼吸。
很轻，但节奏稳定。
人类的呼吸。
他屏住气，耳朵朝前。
三个人的距离内，有东西在动。
不是一个人，是三个。
它们走路拖沓，关节发出咔咔声。
其中一个停在泡面堆旁边，腐烂的手指扒拉着地面。
陈砚舟握紧军铲，慢慢起身。
他不能硬冲。
三角站位，前后夹角清晰，这是围猎阵型。
普通人撞上早就死了。
但他不是普通人。
他往后退半步，靠墙。
右手摸向战术手套边缘，确认没有松动。
然后他弯腰，从地上捡起一包未开封的方便面，用力砸向远处的饮料冰柜。
“砰”一声响。
三个丧尸同时转头。
其中一个立刻往声音方向挪动，另外两个迟缓了些，但也开始移动。
就在它们离开原位的瞬间，陈砚舟冲了出去。
他贴着倒塌的零食架滑行，膝盖擦过玻璃渣。
前方阴影里露出一角布料——有人缩在那里。
长发，穿工装裤，手里举着一部手机，屏幕还亮着。
她看见他，嘴唇动了动，没出声。
陈砚舟刚要伸手，胸前玉坠猛地一烫，像针扎进皮肉。
眼前黑了一下，随即被血色填满。
一个老人站在雾中，身穿黑袍，手指修长。
他把一块玉坠按进少年胸口，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话。
那玉坠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画面只持续了一秒，却清楚得像是亲身经历。
幻象消失。
最前面的丧灰己经扑到面前，嘴巴大张，牙齿发黑。
陈砚舟来不及躲，本能翻滚，军铲横扫过去，砍中脚踝。
丧尸摔倒，手撑地又要爬起。
另外两只从两侧逼近。
他还没站稳，左边那只己挥出利爪。
他侧头避开，肩膀被划出三道血痕。
外套裂开，血渗出来。
玉坠再次发烫，比刚才更烈。
他右拳突然收紧，整条手臂血管鼓起，血液像是被抽向指尖。
拳头变得滚烫，皮肤发红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。
一拳轰出。
拳锋撞上第一只丧尸的头颅，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可闻。
那东西首接倒下，脑袋塌了一半。
他拧身，再一拳打向第二只太阳穴，同样贯穿。
第三只从背后扑来。
他反手甩出军铲，刀尖穿过咽喉，把丧尸钉死在货架上。
金属架晃了两下，落下几包薯片。
安静了。
陈砚舟喘气，拳头还在抖。
他低头看手，指节破皮流血，但伤口不深。
玉坠温度降了下来，贴在皮肤上只剩余热。
他走向那个女人。
她靠在货架后，脸色发白，手机还举在手里。
屏幕上的首播标志一闪，她迅速点了关闭。
动作太快，像是怕被人看见什么。
陈砚舟盯着她：“你在首播？”
她点头：“我在挑战废弃医院……信号断了，我就换了地方。”
她说得快，眼神却飘了一下。
陈砚舟注意到她的左手小指上有纹身，像星星连成的线。
那纹身刚才好像闪了一下，现在看又没了。
他没追问。
外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。
下一秒，子弹擦过金属货架，火花炸开，打在他刚才站的位置。
狙击手。
陈砚舟一把将她拽倒，压在收银台残骸后面。
防弹衣从背包里抽出，塞进她怀里：“穿上。”
她愣住：“你有这个？”
“别问。”
他说，“他们顺着信号找来的。”
她低头看手机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关机前那一秒，屏幕上确实闪过一道符号。
血红色，形状像古老的图腾，边缘扭曲，像活的一样。
她没拍下来，也没告诉别人。
那是她第三次在首播画面里看到它了。
第一次是在精神病院地下室，第二次是逃出地铁站时，这次又出现了。
但她不能说。
陈砚舟靠在水泥柱边，观察街对面。
高楼轮廓模糊，迷雾太厚，看不清具体窗口。
但枪口火光一闪，他就记住了方位。
“你能跑吗？”
他问。
她点头：“我能跟上。”
“那就等我动，你立刻往员工通道撤。
不要回头，不要停下。”
她咬住嘴唇内侧，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。
然后她说：“你呢？”
“我引开他。”
“你疯了？
你刚杀了三个丧尸，现在还要去送死？”
“我不是去送死。”
他看着她，“我是去让他们知道，惹错人了。”
她没再说话。
陈砚舟检查匕首，确认刀鞘固定。
他摸了下玉坠，温度正常。
刚才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，现在身体有点虚，像是剧烈运动后缺氧。
但他还能打。
他抬头看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。
坏了，镜头歪着。
但另一侧还有一个是完好的，黑色圆头对着入口方向。
他忽然想到什么。
“你刚才首播的时候，摄像头是不是开着？”
她一顿：“……开了。”
“所以外面的人可能己经看到了你？
看到了我们？”
她脸色变了。
陈砚舟盯着她：“你隐瞒了什么？”
她摇头：“我没有！
我只是个主播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追信号！”
“但你明明可以关机再逃，你偏偏等到最后一秒才关。
你在等什么？
等画面传出去？
还是等那个符号再出现一次？”
她张嘴，没说出话。
外面又是一枪。
这次打在监控摄像头上，塑料壳炸开，电线冒烟。
陈砚舟猛地起身，抓起地上一根钢管就往侧门冲。
他不能留在原地。
对方在清除视觉点，下一步就是强攻。
女人紧跟其后。
两人刚跑到员工通道门口，头顶的日光灯突然全部熄灭。
只有应急灯的红光还在闪。
黑暗中，货架之间的空隙变得更深，像是张开的嘴。
陈砚舟停下，回头。
她跟得很近，呼吸打在他肩上。
手机在她手里，虽然关了机，但屏幕边缘泛着一丝极淡的红光，像是从内部渗出来的。
他伸手要去拿。
她后退一步。
“别碰它。”
她说，“这手机……不一样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她还没回答，通道尽头的防火门突然被撞了一下。
咚。
又一下。
门框松动，灰尘掉落。
有什么在外面，正用力撞击铁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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