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训营的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，姜冉挤在人群最后，看着那张白底黑字的A4纸，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。
“青训核心组训练计划公示”——他的名字赫然在列，排在第一位。
但让他愣住的不是排名，而是训练计划的内容。
别人的计划里，打野位的训练重点是“团战配合英雄池拓展”，而他的计划里，却列着密密麻麻的“野区细节把控三分钟反野时机模拟极限逃生路线推演”……甚至还有“盲僧摸眼距离精准度训练”这种细分到极致的项目。
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，每一项训练内容的末尾，都用红色笔迹标注了一行小字：“参考付煜2020年夏季赛对阵DK局录像，重点看07:23秒的反野细节模仿付煜2021年春季赛盲僧R闪角度，误差控制在5°内”。
“卧槽！
姜冉你什么来头？”
林小宇挤到他身边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，“你的训练计划是付总亲自定的吧？
这细节，比我们的厚三倍！”
姜冉的脸“腾”地一下红到了耳根，他慌忙把计划纸折起来，塞进怀里：“没、没有……可能是搞错了……搞错？”
林小宇不信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我跟你说，昨天考核完，我看见付总单独把教练叫到办公室了，指定是给你开小灶呢！
冉哥，你这是被大佬盯上了啊！”
正说着，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。
几个穿着Fire一队队服的选手走了进来，为首的是中单“老K”，以操作细腻、性格张扬著称。
他扫了一眼公告栏，目光落在姜冉身上，语气带着几分戏谑：“哟，这不是昨天那个‘小付煜’吗？
付总亲自给你定制计划，什么感觉啊？”
旁边的辅助“阿泽”也跟着起哄：“就是，我们这些老人都没这待遇，新人可以啊！”
姜冉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，攥着计划纸的手指关节泛白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他最怕这种场面，一紧张就容易结巴，更别说面对一队的前辈了。
“怎么？
被说两句就哑巴了？”
老K往前走了一步，眼神里带着审视，“真以为模仿几下付总的打法，就能进一队了？
我告诉你，职业赛场不是过家家……老K。”
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，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。
付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，目光淡淡扫过老K和阿泽，最后落在姜冉紧绷的侧脸上。
“一队的训练任务不够饱和？”
付煜的语气听不出情绪，“需要来青训营指导新人？”
老K的脸一下白了，连忙低下头：“付总，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不是就好。”
付煜没再多说，转而看向姜冉，“计划看了？”
姜冉猛地抬头，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，瞬间又红了脸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看、看过了……谢、谢谢付总……嗯。”
付煜点点头，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计划纸上，“下午三点，来我办公室，我带你过一遍细节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身离开了，留下一群人愣在原地。
老K和阿泽面面相觑，再也不敢多说一句，灰溜溜地走了。
林小宇凑上来，冲姜冉挤了挤眼：“冉哥，牛啊！
付总亲自辅导！”
姜冉却完全没听进去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“下午三点，我办公室”这几个字。
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，手心沁出的冷汗把怀里的计划纸都打湿了一角。
下午三点，姜冉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，深吸了好几口气，才敢抬手敲门。
“进。”
推开门，付煜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，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他昨天考核赛的录像，时间线停在他反野的那一幕。
“坐。”
付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姜冉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，腰背挺得笔首。
付煜把一杯温水推到他面前，然后按下了播放键。
录像里，他的盲僧操作流畅，节奏完美，但付煜却在某个节点按下了暂停。
“这里，”付煜指着屏幕，“摸眼的时机晚了0.5秒，导致反野后没能第一时间支援中路，这是你昨天最大的失误。”
姜冉的脸更红了，小声辩解：“对、对不起……我当时有点紧张……职业选手不能有‘紧张’这种借口。”
付煜的语气很严肃，但眼神却很温和，“不过，第一次打这种级别的考核，能做到这样，己经很好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点开另一个视频文件：“这是我2020年打DK那场的第一视角，你对比着看，注意我在反野前的插眼位置和对敌方打野的心理预判。”
姜冉连忙凑过去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。
付煜就坐在他旁边，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氛萦绕在鼻尖，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，但一想到眼前的机会来之不易，又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
付煜的讲解很细致，从野怪的刷新时间，到敌方选手的习惯走位，甚至连每个技能的释放间隔都分析得清清楚楚。
他会用红笔在纸上画出路线图，会亲自握着姜冉的手，调整他握鼠标的姿势，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，让姜冉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明白了吗？”
讲解完最后一个细节，付煜抬起头问他。
姜冉猛地回神，脸颊烫得惊人，连忙点头：“明、明白了！
谢谢付总！”
“叫我付煜就行。”
付煜看着他慌乱的样子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，“明天开始，每天下午三点，来我这里汇报训练进度。”
“啊？”
姜冉愣住了。
“怎么？
不愿意？”
“没有！
愿意！”
姜冉连忙摆手，生怕他反悔，“我很愿意！”
付煜看着他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的反应，眼底的笑意深了些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青训营的训练场地，缓缓开口：“姜冉，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你吗？”
姜冉摇摇头，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因为，”付煜转过身，目光认真地落在他脸上，“你的眼睛里，有我当年对电竞的热爱。
我不想让这份热爱，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消磨掉。”
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，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的光影，那一刻的付煜，褪去了老板的冷硬，只剩下前辈对后辈的真诚与期许。
姜冉看着他，鼻子突然有些发酸。
他想起自己在小城网吧里熬夜看比赛的日子，想起被同学嘲笑“玩游戏没出息”时的委屈，想起手机壁纸上那个永远意气风发的身影……原来，他的热爱，真的被人看见了。
而且这个人，还是他追逐了五年的光。
走出办公室时，姜冉感觉脚步都是飘的。
林小宇在训练室门口等他，一看见他就冲上来：“怎么样怎么样？
付总都教你啥了？”
姜冉摸了摸还在发烫的脸颊，低头看了看手里付煜亲手标注的训练计划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他没说话，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：付煜……他好像，不止是我的偶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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