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被狠狠挂断,听着那头的忙音,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,瘫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长椅上。
我妈一直在一旁听着,脸色铁青。
此刻她终于忍不住,劈头盖脸地骂起来:“听听!听听这都是什么话!
一家子什么玩意儿!我就说当初不该找这样的亲家!
卖女儿呢?这是趁火打劫!一百万?她怎么不去抢银行!”
她越说越气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:“要死就死远点!爱死哪儿死哪儿去!你别管了!
为了个没出生的孩子,把自己逼死?值得吗?
她家都不在乎她闺女和外孙的死活,你在这儿操什么心?这钱一分都不准给!”
我妈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。
丈母娘的贪婪和蛮横确实让我心寒,
可再怎么说那都是我老婆和孩子啊,我怎么可能真的不管?
而且……爷爷的话,真的有那么灵验吗?
晓晴平时身体挺好,产检也一路绿灯,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“毒誓”,
真的有必要让她提前挨这一刀,闹得鸡飞狗跳,
还要赔上整整一百万吗?会不会真的是我们太迷信了?
我犹豫着,把心里的疑虑嚅嗫着问了出来:“妈……可是……爷爷的话,
真的就那么准吗?一次都没错过?万一……万一这次只是老人家糊涂了……”
“放屁!”我妈猛地打断我,声音陡然拔高,
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严厉,“你小孩子懂什么!你爷爷的本事,
是你能质疑的?!”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要压下某种可怕的回忆,然后给我讲了一件事。
“你记不记得你西街那个表叔?壮得跟头牛似的那个!
那年你爷爷盯着他看了半天,突然说他冬至那天绝对不能靠近水边,
连水缸边的地滑都要小心,否则必有灭顶之灾。
你表叔当时哈哈一笑,根本没当回事,觉得老爷子老糊涂了咒他。”
我妈的声音压低了,带着一丝后怕的颤音:“结果冬至那天,
他家里水缸裂了条缝,漏水把门口一小块地弄湿了。
他出门踩上去,脚下一滑,后脑勺正好磕在门槛上!
就那么一下!人当时就没了!救护车都没来得及叫!”
她盯着我的眼睛,
每一个字都砸在我的心上:“那门槛才多高?那点水才多湿?
平时摔十跤都没事!偏偏就是那天!就是那个时辰!
这就是命里该着的劫数!躲不过的!”
我妈眼圈红了:“你爷爷做了四十多年的风水先生,看这种事准得吓人!
他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给你发下这种毒誓,那能是开玩笑的吗?
那是拿他的阴德和咱们家的运道在保你媳妇和孩子!
你不信?你敢拿晓晴和孩子的命去赌那个‘万一’吗?!”
她最后那句话,像一把重锤,彻底砸碎了我心底最后一丝侥幸。
是啊,我不敢赌。
我爱晓晴,也爱我们未出世的孩子,所以“母女俱亡”几个字,让我实在是无法心存侥幸。
“妈,我知道了。”我猛地站起来,眼神里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这钱,我给!我现在就去弄钱!”
“你疯了!那可是一百万!现钱!”我妈还想阻拦。
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。
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必须在一点前,让晓晴躺上手术台!
我像疯了一样开始打电话,开始找所有能想到的朋友、同事、老板借钱。
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,
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紧急情况,哀求着借钱,承诺着高息,
甚至提出抵押一切能抵押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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